周公解梦梦见熟猪蹄 读城记•临沂熟猪蹄
读城记•临沂熟猪蹄
文/冯连伟
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
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
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
—南北朝《木兰诗》
一个熟猪蹄在一个孩子心中的份量，足够的重，重得相伴了大半辈子；其实，剩下的后半辈子，这个熟猪蹄还会一直与我相伴在记忆的长河中。
一个猪蹄之所以在我的心中刻下深深的烙印，让我消不掉抹不去，因为它让我难忘那个生活极不富裕物品极不丰富贫穷为烙印的年代里，食物在一个孩子的心中那么重、那么沉、那么牵动人的神经。
记得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一个秋天，正是农忙的时候，生产队分的地瓜被娘连夜切成了地瓜干，天不亮爹用独轮小推车把这些鲜地瓜干送到沭河边的沙滩上，从柳条筐里把这些地瓜干撒开，终极目标是要把这些鲜地瓜干晒干。
按照娘的统一安排，我随爹一起去沙滩，爹把地瓜干撒开后我负责把压在一起的地瓜干全部挪开，让每一个地瓜干都可以独立地迎接日光的照射。娘说：“去吧，今天娘去赶板泉集，回来时给你买个熟猪蹄吃。”
娘这轻轻的一句话，在我的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在那个常见很少吃肉的年代，能够独占一个猪蹄，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娘走了，我盼着娘去赶集快去快回，娘回来的时候，就是我幸福的时刻来到了。
当爹把地瓜干撒完推着独轮车离开后，我按照娘说的把成堆压叠没有散开的鲜地瓜干逐一散开，让每一个地瓜干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不仅生活不富裕，老天也不帮忙。秋天清晨的天气如同冬天一般的寒冷，河边的冷风让我冻得瑟瑟发抖，我不时抬头往河的东岸看去，盼着太阳早一刻露出它的笑脸，不仅仅照耀着满地的地瓜干，关键是驱除我身上的寒气送来温暖。
那时尽管年小，但我知道娘去赶集还是为了一家人能够生活下去。计划经济的年代，社员都生活在大集体这个大家庭中，“工分”是社员的命根，家里劳动力多的挣工分多，日子过得相对好一些；家里孩子小挣工分少的，日子就过得十分的艰难。记得每年过春节的时候，娘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年好过春难熬”，因为缸里的粮食快见底了，囤里的地瓜干也不多了，长长的“春脖子”吃什么喝什么啊？
那时平时割肉要用肉票，要向供销社的食品站去购买，平时吃肉就是一种奢望。每年过年的时候，生产队要集体杀几头猪按人头分，每到杀猪的这一天，全生产队的社员如同提前过年，大人小孩全出动，大人杀猪，小孩看杀猪。我至今还记得当杀猪刀插进猪脖子血往外喷的时候，没有人去关心即将走向死亡的猪的悲催的叫声，人们关心的是猪血有没有喷到了猪血盆的外面。当人们用滚烫的热水泼在已经咽气的猪身上，刮猪毛的刀片开始在猪身上运动；当猪毛逐渐被刮净的时候，干的、看的人们心情都越来越好。当猪身上的毛终于被刮干净白条条地展现在人们眼前，接下来看到的就是给猪开膛破肚，就是砍下猪头卸下猪蹄清理从猪心猪肺猪肝到猪肠的系列“猪下水”。
我只关心生产队的负责剁肉和拿秤的大叔给我家分多少肉，因为那些猪头猪蹄猪下水的处理权都在生产队长手里，甚至按惯例与大队书记也有关系，但与我家没有关系。与我家有关系的是分回家的几斤肉娘要分成好几份，每一份都有它专门的用途。一份是过年前后家里来亲戚炒菜用的，平时不见荤腥，过年了亲戚来了总要吃上带肉的菜，最起码有个五花肉熬大白菜吧。一份是大年初一包饺子用的，辛辛苦苦一年了，过年这顿水饺一定是猪肉白菜馅的。娘分完这几份总要留出一小块猪肉放到院子的咸菜缸里腌着，这腌腊肉在这咸菜缸里放上几个月半年都是正常的，这是保证平时来了重要亲戚可以在炒菜时有几片猪肉。该分的分了，该留的留了，最后还有几块肉骨头，娘安排我二哥和我把骨头砸碎，娘再做成炸骨头丸子。
汪曾祺曾经说：“四方美食，不过一碗人间烟火。”一碗人间烟火，其实只是一份热腾腾的饭菜。无论有多么伟大的理想，生活有多么轰轰烈烈，人生的最后终究还要回归生活。
贫穷的年代，实现温饱就是最高的理想。如果在贫穷的年代又能吃上一顿美食，不仅解决了饥饿还品尝了美味，这是一份难以忘怀的幸福和快乐，这也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人总是说起记忆的味道，家乡的味道家的味道爹娘的味道其实都是吃的味道食物的味道美食的味道。
人，不是浮云，脚踏泥土地，先需要解决肚子的问题。
当太阳从东方升起并将发出的光线不断提高亮度增加热度继续提升高度位于天空正南方的时候，我知道已经是“正午头”了，我可以回家了，我想娘也应该赶集回来了，那肉香扑鼻的猪蹄可以让我提前过个年了。
我兴冲冲地满腿生风回到家时，娘已经回家了。当我张开双手希望从娘那里拿到猪蹄时，娘却一脸无奈的说：“你大婶子家来了重要的亲戚，她来咱家借鸡蛋，看到了我买的猪蹄，就把猪蹄也借走了。”
听完娘的话，我知道盼了半天的猪蹄成了一场梦，我心中的委屈化成了一场哭声，哭得很委屈很深长，娘边给我擦眼泪边给我许诺等下一个集她一定再给我买个猪蹄。为了弥补我没吃上猪蹄的遗憾，娘给我煮了两个鸡蛋。
多少年过去了，我忘不了那想吃本来能吃却又没吃上的猪蹄，忘不了那个年代，忘不了娘对儿的爱。
后来，娘每去赶集的时候，总要给我买个猪蹄，其实我知道，那时买一个猪蹄差不多是两斤小麦的价钱，娘每次买这个猪蹄的时候，她赶集一去一返步行走30多里路，却只吃两个地瓜干煎饼，疼儿女爹娘是不讲条件的。
我长大了，娘老了。娘不再赶集，我替娘赶集。我给娘买猪蹄买烧鸡买更多小时候没见过娘老了没吃过的美食。
娘是幸福的，她吃到了过去没吃到的，原来世上不仅仅有猪蹄。
娘是遗憾的，她的牙快掉没了，面对众多的美食，她只能看没法吃了。
当她最后的人生时光因脑梗躺在病床上靠鼻饲维持生存时，所有的美食对娘而言已成为过眼烟云。
如今爹已走，娘已去，再也听不到娘说那声“在家等着，我赶集回来给你买个猪蹄。”
回不去的童年，看不到的爹娘。
猪蹄，不吃也罢了。
壹点号 似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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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独家：梦见猪脚
我最近突然想吃猪脚，而且想得很厉害，甚至半夜三更想得直咽口水。
在饮食上我原本是荤素不拒，多多益善，对于猪肉、牛肉、羊肉和鸡鸭兔鱼等向来一视同仁，让肉中君子在食谱里平起平坐。导致对猪脚如此强烈的情感冲动，主要是因为被外派猪肉乃大忌的伊斯兰国家工作，我自然得入乡随俗，别说是猪脚，就是猪毛刷也坚决弃之不用。这一禁锢，导致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胡想，就是酷爱加钟情加痴迷，这也说明一个相当基本的道理：你要鼓动人们喜欢什么，那么就禁止什么，禁是诱人深爱的奇招，让猪脚一脚独秀，脱颖而出,愣是踏乱了食谱上固有的方寸！
白天还好，可以让繁忙的工作多少麻痹一下对猪脚的思爱，但到了晚上就难以自持了，在这个百无聊赖的床铺上，你除了想念猪脚还能想念什么？于是“扪胃自问”，猪一身是宝，为什么惟脚是想？
根据我辗转反侧之后得出的论断，产生以下一些如果:没有猪排，牛排可以顶替；没有猪排骨，羊蝎子味道不错;没有炒猪肉片，他肉皆可鱼目混珠；而没有卤猪肉，那卤鸭卤鸡卤牛肉卤羊肉群芳款款都雄居猪肉之上……所以这样的明细账一摊开，很快就想通了，而且很落实很到位：想猪肉啊盼猪肉，其实归根结底想的盼的都是它的脚，在各种肉脚之中，猪脚的优势可谓遥遥领先，你看看那鸡脚鸭脚，啃了又啃，除了皮就是筋单薄至极；你瞧瞧那羊脚，又小又硬，其貌不扬一如早年老太婆缠出的小脚；你试试牛脚，你就是“武装到牙齿”，也很难咬动它的皮毛，可见我大千世界千脚万脚不如猪脚。高傲的中医学也一头拜倒在猪大妈的石榴裙下,按脉诊断之后正儿八经地认为:猪蹄性平，味甘咸，是一种类似熊掌的美味菜肴及治疗皮肤老化（女）和腿脚抽筋（男）的顶级良药……
确定了部位之后，辗转反侧的重点移师烹制，一一盘点这一生品尝过的猪脚精品：首当其冲的是闽南家常“猪脚烧芋头”，最佳的落脚点是在福厦公路上的涂岭农家小店，那猪脚烧得烂熟，那浓粘的猪脚卤汁又全然深入芋头块里，猪脚与芋头的互动相得益彰，滋味丰美，猪脚在这道菜里演绎了“送人玫瑰，脚有余香”的生动一课。
屈居第二的京菜中的“秘制猪手”，首都人民文雅，脚雅称为手，其实无外乎“四蹄生烟”，精烤出炉，没有半滴的汤汁，肥水不外流，牢牢收缩在皮下，一蹄在手，极有嚼味，可是下酒的上品，回味的佳肴。
我自己监制的猪脚汤也很值得一提，夜黑风高，把猪脚投入电瓦甑，有湘莲板栗相依相偎，让其温泉一浴到天明，然后提出软软烂烂疲疲塌塌的一坨，粘着味香的酱油，大口入嘴……最是那浓浓的猪脚汤，浓白如奶，让痴迷猪脚者语无伦次：牛奶洋奶不如“猪奶”！
有一种脚叫猪脚,丑得丰美，多情，无情；它狠踩你的记忆,踏花归来,一再,一再……
201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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